尺
我是一个工作七年的纯牛马,刚入行那会正赶上互联网的热潮,吃着老板画的大饼努力工作。现在,也正在经历着降薪裁员。 我既有幸在大公司工作过,也有幸伴随着一个中型公司成长为行业独角兽。现在公司面对着强大的竞争对手,早已扯起了“降本增效”的大旗。 可是我感受到的却不是“提效”,而是无止境的“加班”。
我是一个执着于快乐生活的人,也坚定的认为我掌握的编程技术是能够改变世界的工具之一,而现在我却越发像是公司发展的耗材。 我的内心是非常痛苦的,也切身感受到周围的同事不再像以前那么轻松。我最早吐槽过领导的无能,也吐槽过互联网时代的落幕,但这毫无意义。 我不再专注于我热爱的纯粹的技术领域,开始了解一些社会价值、劳动与生产的知识。这些经历,让我萌生了改变这一切的想法。
白底黑花的牛马
只有有效劳动才能转化为社会必要劳动时间,形成商品的价值;相应地,高效劳动可以转化为较多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,创造较多的价值量;而低效劳动则只能转化为较少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,创造较少的价值量。
出于善意的角度,我将“降本增效”的目的解读为提高“劳动生产率”。进而减少本公司生产一件商品的“必要劳动时间”,增强市场竞争力。但正如我们所见,增加的却是“劳动时间”。
对于程序员来讲,没有好的办法证明个体的编码效率高于另一个个体。时间不是衡量一个程序员编码效率的唯一指标,还有代码质量、架构质量、技术债务等,而这些是难以直接衡量的。 抛弃这些难以衡量的不谈,就只剩劳动时间了。劳动时间能够表达一个人的价值吗?显然不能。就像是我们无法将“迈巴赫”与“五菱宏光”都视作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一样。
销售就是一个比较容易衡量的岗位,可以直接使用销售量衡量不同个体的价值。也没有人会不认可这个结果。
我只是拿程序员举例子,很多的岗位都是这样。如果无法量化你的“劳动生产率”,即便你非常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,也还是一样的白底黑花的牛马。 这也是为什么不允许相互交流工资,因为企业无法给你的工资一个准确的且被同行广泛认同的解释。
出于恶意的角度考虑,故意将人的价值简化为“劳动时间、禁止交流工资等行为,目的是为最大程度的剥削劳动剩余价值。
昂贵的萝卜
给大家将一个故事:
吾有一友。他当前工作的公司曾规定,员工晋升必须要负责项目(参与项目不算)。可笑的是一年后,公司所有项目的累计工时超过了三年。 由于很多人都需要用他的工具完成自己的工作,他也因此作为支撑人员参与了几十个项目。估计所有工时累积起来,够他年轻一岁了。 然而他却没有立任何的项目,他说:“在立项的规则下,它无法专注的打磨出优秀的工具。”当然也如预期一样,他也根本没机会晋升。更悲哀的是年底扣了他一个月奖金。 而一年后,因成本超支,不再鼓励立项。他也离开了这家公司。
如果买一个估计 10 块钱左右的萝卜,而需要花费 5 块钱去称重,那么我会选择花 11 块钱买这个萝卜。我也无需向任何人证明我需要萝卜充饥。 但是在大企业中,我们往往需要去证明这个萝卜值 10 块钱并且我确实需要它才能填饱肚子,因此,我不得不多花 5 块钱并让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。 当我使用金钱来叙述这个问题的时候,听起来确实很可笑,然而在许多无法将劳动成果与金钱直接挂钩的工作中,这种事情经常不得不发生。
优秀的制度应与优秀的工程架构一样,它如观察者一般冷眼旁观,又如吃饭一般顺其自然。臃肿的制度只会造就凤凰项目,更何况是臃肿的度量衡。
马天霸
我是马天霸,马族的大管家,族中虽并不都是千里马,但也有不少马儿跑的挺快。有一匹马 7 个小时就跑完了任务,他似乎想早早的去休息,他难道没有看到另一匹马跑了 8 个小时吗? 我没有人类世界的卷尺,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跑了多远。我赞扬了那头跑了 8 小时的马。后来所有的马都跟随着那头马跑了 8 小时,我很满意。除了那一批千里马,他显然比所有的马都快,我总会给他最多最好的草料。
每个人能力不同、性格不同、目标不同、选择不同。有人小富即安享受生活,有人梦想仗剑走天涯,也有人浑浑噩噩随波逐流,更有人偷鸡摸狗不择手段。人是不能被当作一个工业机器来看待的。 让每个人得到与其能力相匹配的价值才是真正的“降本增效”。让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,才能吸引最多的生产力。对于马天霸而言,只需要一把卷尺,再给每单位距离一个定价。
后记
如果我找到那把尺,就不会把资源大量的消耗在“无效劳动”中;
如果我找到那把尺,就能够占有最优质最高效的生产力;
如果我找到那把尺,就能够看清生产率的变化;
如果我有那把尺,不快乐的将是哪些浑水摸鱼和贪得无厌的人。
正因如此,我认为:
存在一种制度,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的平衡工作、生活、收入;
存在一种制度,每个人都相互认可其他人的价值;
存在一种制度,给予每个人做自己感兴趣工作的机会;
存在一种制度,满足以上所有条件并爆发出比现行的管理制度更强大的战斗力,消灭绝大多数不执行这个制度的公司。